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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十,莫家传出太太白氏突然双腿僵硬无法挪动,满城遍地找来名医诊脉。
腊月初十二,京中有名的大夫都一一被请过去给白氏诊脉,却每一个能治好,更说不出白氏为何突然下肢无力。
腊月十三,景宁侯府暂居的御医沈画因擅治疗疑难杂症,被新夫人的贴身丫鬟玉簪请出了侯府,来到莫家为白氏诊治。
......
进入熏着清淡水沉香的闺房,沈画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床边的少女。
和记忆中那夜匆匆地一面之缘不同,因为在母亲身边侍疾,沈画眼前的莫瑾言不再是一袭鲜红的嫁衣,而是换成了一身素色的夹棉小袄。
滚着明蓝狐毛边儿的夹袄略显宽大,清素的式样,只在袖口和裙摆绣了兰草团花点缀,头上只一对镶了碧玉的荷花簪,双耳亦是一对碧玉雕成的莲藕坠子,衬托着莫瑾言一张小脸愈发地清秀无骨,楚楚温婉。
“见过沈太医。”
看到玉簪真的将沈画请来了,瑾言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用香罗帕揉揉有些红肿的泪眼,斜斜向其福了一礼:“本不该劳烦沈太医,可明知道您就住在府里,又擅长治疗疑难杂症,所以厚着脸皮请了您过来,还请莫要见怪。”
听见瑾言的声音,沈画觉得好像一只黄莺在枝头轻声歌唱,轻灵悦耳之极,仿佛一路上风尘仆仆的疲惫都被赶走了,只留的一盏暖灯照亮着自己。
“医者人心,御医也好,民间大夫也好,本不该区别对待病患,夫人您有需要,令堂的病又来得急,在下本该主动前来的。”
十分恭敬地说着客套话,沈画踏步往屋里走了几步,一张脸也终于在屋中的烛火照耀下清晰了起来。
等对方行了礼,抬起头,瑾言才算将沈画的模样看清楚了。
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
不知为何,瑾言在看清楚沈画容貌后,脑中竟想起了这句描述美人的诗词。
只因在沈画那张清俊地过分的脸上,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即便是毫无遮掩地展露于眼前,但却令人有种无端的模糊感。
而这样的模糊感,则是源于他表情中所流露出的情绪,太过冷冽,仿佛是一截开在雪地里的冰寒幽梅。
前一生,瑾言活得异常孤独。
她不怎么揽镜自照,但每每看着镜中的自己,都觉得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泛出那样淡漠无依的眼神了。
可面对沈画,瑾言却看得出,在他言语温和的表情下,揣着的,却是一颗毫无温度的心。
“夫人,还请您稍退半步,待在下为令堂诊脉。”
被矮了自己足足一个头的小姑娘怔怔地打量,沈画也没有半分不适应的感觉,只低声提醒着,然后借由放置医箱的动作巧妙切断了瑾言的目光。
回过神来,瑾言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抬眼看了看门口的玉簪:“你去备茶,再吩咐厨房在竹馆备一桌席,顺带请了怀古晚上一起用晚膳。”
听见莫瑾言称呼南华倾的庶弟为“怀古”
,沈画略蹙了蹙眉,回头看向她,却见得一片坦然之色,顿觉自己多心了,只含笑向着躺在床榻上的白氏行了礼。
白氏亦略起身,颔首点头与沈画也打过了招呼,再听瑾言这样吩咐玉簪,便主动道:“沈太医,莫宅离得侯府有一个时辰车马,您来的不算早,若赶回去,肯定是得入了夜才能抵达,中间还会耽误饭点,加上这天又冷,就只有委屈您在咱们莫家住一夜了。”
沈画本想开口说什么,但想想若自己坚持赶回侯府肯定是大半夜了。
而且在这样的天气赶路,马夫和随车的小厮会十分疲惫,也就没拒绝:“那在下就只有叨扰一夜了。”
见沈画同意留下,瑾言侧身与母亲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便乖乖退到了床榻的尾部,没有再说话。
沈画也主动坐在床头边的木雕福寿海棠花的矮墩上,开始为白氏诊脉。
先用一张白绫帕铺在白氏的手上,沈画深吸口气,然后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腕脉上。
号脉的过程不长,但沈画的神色却有些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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