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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跺了跺雪,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走!
咱们家去!”
我是怕二毛他爹他娘都去我家了,万一艾嬷嬷受欺负了可怎么办?我得回去瞧瞧。
打不过二毛他爹他娘,以后就把气儿出二毛身上。
二毛还傻乎乎地跟在我后头乐呵。
不想这一走,我与长安这一场雪,离别多少年。
我的家,那座藏在青藓绿藤里的大宅子,此刻被街坊四邻挤围得水泄不通。
我吃力拨开人去,带着二毛恨不得飞檐走壁,二毛把我拦住了:“丫,你别乱来,瞧,是官家的人!”
官家的人?!
我一惊,官家的人不是抓贼的么?我只抢过二毛的烙饼没偷过他呀!
二毛在前面给我开路,一边推挤一边喊:“让让,让!
……咱丫回来啦!
让二丫过!”
我踮着脚跑了进去,二毛跟在我后面,跑到半路,他却忽然站住不动了。
我一回头,却看见从未见过的穿着形制官服的人将二毛拦在半当,我抬头,对上那着官服人的眼睛,那个人怔了怔,顺垂下眼睑,没有正视我。
他没拦我,却拦住了二毛。
一把官制的长刀上了鞘,隔挡在我俩中间。
我这时才发现,家门口排开两列都是着形制官服的彪形大汉,上了鞘的刀仍是冷冽冽的,那寒光仿佛要穿鞘而过,闪得人不敢近。
瞧热闹的百姓都被隔挡开,不得近。
大宅外果然像二毛说的那样人山人海,二毛他爹他娘也被扔进了人海里去了。
但他们却过不来。
我踮了脚,目光从眼前的鞘上擦过,又转回那人形制官服腰间的纹章,不知为何,我一点也不惧他,说:“我家去。”
他没拦,那意思是“我没阻你家去”
,只微微瞥我一眼,又垂下目光。
这一日,可真是可怖极啦。
我回头从人群里找到了二毛,朝他看了一眼,扬手挥,喊道:“二毛,我家去,去瞅瞅艾嬷嬷好不好!
晚上去找你玩儿!”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宅门。
多少年来,凤阙阶下的雪再厚再莹洁,都比不上元康三年初冬,长安窄巷里的那一场薄雪让我怀念。
后来,我再也没有遇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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