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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平阳添了一句:“我也有一个计较,这大权予你也无妨,将在外,自须大权独揽审时度势,但你这人既奸猾又无赖,咱们也该说好了,我教你引军往北出百里远哨,你若不以直线的距离算,那我这准令也做不得数。”
卫央好不稀奇:“你怎会知道我是直线百里还是绕着圈走百里?”
平阳笑而不语,她自有她的法子,只不过,她能断定这人定不会在战事之上偷奸耍滑。
“那么其次,我须引三百人,三百良马,盐百斤,米百斤。
马须牝马,盐须精盐,米须上等的好米。”
说到了这里,卫央神色肃然,“你也当知晓,虽在图子上看出北直线百里并不甚远,三五日一个来去也足够了,但咱们自不能直挺挺地一路直走,轻骑又讲的最是一个快,若无这三者,恐怕真只是空走一回了。”
平阳默算片刻,以三百人为军,百斤精盐精米,那也只是一两日的用度。
“足够么?”
她也曾轻骑远征过,这样些许的物资,怎够用?
卫央默然片刻,往北望处,摇着头道:“自然不够,然深入敌军心腹地带,多一两分量,便多一份累赘。
纵是这百斤的用度物资,也只每人随身分带而已,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启。
也就是说,这三百人马自撒出去那一刻起,一日三餐都要着落在敌占区的军民身上。”
平阳心头一凛,她明白了卫央的心思。
轻骑轻骑,若教累赘拖累,怎能是轻骑?
虽只寥寥数语,然平阳已全然把握到了卫央心目中轻骑的性质。
来去如风,不凭后方补给,深入敌占区之后,那便以战养战,要活命须拼杀,要吃饱肚子也须拼杀,纵是辽国的最精锐轻骑远拦子,那也非这样的用度啊。
她很是迟疑,这样的轻骑偏师,简直闻所未闻,难怪他踟蹰,不必想便可知在敌占区里只三百人马要生存下去,那该是怎样的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卫央咧着嘴笑了起来,虽然那笑容里不见半分的真,他直视着平阳道:“当然,全靠抢也未必每一次都能得手,有的时候分明能轻而易举得手,然为周全计,也不可轻举妄动。
因此,这牝马便是由一种补给了,马奶,最是救命饱肚子的物什。”
莫非他心中真有建轻骑偏师的仔细法子?
见问,卫央沉吟着点头,又摇头:“我也说不准,这只是,只是一个大概的规划,尚未得到证实。
这一次三百骑北出,也算是一个开头吧。
待有所得,我教人写出具体的送你便是。”
他还想着躲避么?
平阳不急着催他,这人就是个贱坯子,实属山里的核桃,生要砸着才出肉,先番呼延赞道是他扭扭捏捏宁为商贾不愿为将,现如今不也做了率正了么。
待他真能自北地归来,以这人秉性,定能有所获,若再能建些功劳,正是扩军的时候,轻兵营两番战罢,也该添个正经名分了,以他为校尉,他能托辞?以这人狡猾,怎不知手中有人方教真视他如为虎作伥的帮凶般诸侯王不敢轻易下手冒犯?
到时,自有他的一军校尉。
念及这个,平阳心中轻叹,是时候将孙四海调回朝堂了,当年故太子之事发时,她年岁尚幼,唯今将此事以为平生头一件大事的,孙四海才是最真的一人。
此番战事,孙四海愧疚之下又添十数年未能尽功的遗憾,他是抱着一死的心来的,这个天子最忠诚的老将,该是他歇息养老的时候啦。
“这些么,那也依你,此军若真成,唉。”
平阳心下有些不忍,但战争从来都是这样,百战百胜的名将,难道双手染的只是敌人的鲜血么?
万不得已之下,有些事情,不想做,也只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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