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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真的没事。”
她舀了白粥给孔尤珍,她记起以前自己买了一瓶云南白药,里面有颗小药丸,她便回屋拿来给孔尤珍吃了。
这晚,她睡在孔尤珍的屋里。
孔尤珍浑身伤,她睡不好。
关了灯,两个人各怀心事,并没睡着。
“妞……”
孔尤珍清柔的声音煞是动听。
“嗯?”
“你说活着是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
活着是为了什么?她从来不知道。
她缺少的太多,从她有记忆开始,仿佛就只有痛苦和无奈。
她一直很努力,她以为她不断的付出,终有一天她的父母就会像平常的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她。
她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他们才不喜欢她。
她记得,住在机械厂的那三年,宿舍里那些年轻的女工们每到节假日都会欢欣雀跃、叽叽喳喳地吵闹着回家的事,她们的家大都在各个镇区。
她是宿舍里最小的一个,不过十来岁,最后宿舍里都会只剩下她一个人,甚至整层宿舍楼只有她一个。
每天晚上她都要非常警醒,因为宿舍的门锁从里面是锁不了的。
但那三年对她来说仍然是最平稳的,因为她不用被随时赶出去。
自从她住进了杂物房开始,每个期末考试前的一天晚上,李检明都必定看电视到很晚,电视机离她的床只隔了一道木门,只有一米多的距离。
“爸,我明天要考试,你把电视关了吧。”
“爸,你把电视关了吧,我明天要考试啊。”
不管她怎么说,李检明每次都无动于衷,甚至都根本不理会她。
其实他平常经常不在家,但不知为何,每次考试前的晚上他大都在。
从那时开始,她便有点神经衰弱,经常失眠。
学校每次开家长会,她都会拿着邀请函问李检明:“爸,你去吗?”
李检明每次都在回执上签名,说:“去。”
她心里是有点期待的,她也以为是真的。
但是他一次也没有去过,即便学校离家不过隔了一条小巷,即便开家长会那晚他在家里看几小时电视。
而李若宏的家长会,李检明和黎爱福都会去参加,即使很远。
后来她自己在回执上签名,只要选参加,老师就不会过问。
搬出来以后,她倒是不失眠了,却似乎换了一种方式,她的睡眠被无尽的梦境代替。
大多时候,人还没睡着,梦就已经开始了。
她的生活没有希望,也没有期望。
她一直觉得,她活不过三十岁,也许二十六七岁就会死去。
她已经有些模糊。
黑暗中,是孔尤珍的声音:“我们是朋友吗?”
她随意地回了一句:“是什么重要吗?”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有事就叫我,一次叫不醒就多叫几次。”
她控制不住倦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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