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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窗户只有一半露在地面,透进昏暗光线。
储物间临时改做的囚室里,有着熟悉的香樟木味道。
念乔蜷缩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尽力蜷紧身子仍觉得冷。
隐约的樟木香气令她想起从前住在小巷阁楼的时候,姐姐总是在潮湿的屋角和柜底放上香樟木片。
念乔将脸埋进被子里,闷头不愿再想,眼前却总晃过姐姐的笑脸,仿佛觉得她就站在旁边笑吟吟看着自己。
“傻丫头。”
真的是姐姐的声音,念乔愕然抬眼,看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静静站在门边,黑呢长大衣和黑呢帽子将她从头到脚裹在神秘的黑色里,连脸上也覆着黑色面网,腮边缀着颗细小的血红宝石,闪耀着血泪似的艳烈。
那一点殷红流转,光华却刺痛念乔的眼睛。
“还在生我的气?”
念卿走到床前,伸手抚她头发,却被她扭头躲过。
念卿僵了一下,依然替她抚平蓬乱的鬓发。
念乔负气推开姐姐的手,闷头不吭声,却觉背后一暖,竟被念卿张臂抱住。
她将她抱得那么紧,令她再也挣扎不了。
念乔被她奇突的举动弄得很不自在,“你干什么,不要抱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念卿不放手,也不说话,越发令念乔心烦起来,“你有话就说啊!”
念卿终于开了口,却是莫名的一句“对不起”
。
她对不起她吗?念乔怔怔回头看向姐姐,想回答却不知从何说起,却听她低声说,“对不起,念乔,这一次我不能再照顾你。
这世上仍有比你我生死更要紧的事,从前我做错过,如今不能再错。”
念乔愕然张口,来不及说话,念卿已经起身退到门口,朝她微微一笑,“记得,如果有机会活下去,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
“等等我!”
念乔慌了,赤脚跳下床已来不及抓住她。
门被重重关上,姐姐的身影就这样断然消失在门外,脚步声一路远去,似抽走了念乔仅余的勇气。
任是她再懵懂,也听出了姐姐话里的决绝之意。
不祥的感觉似冰冷潮水涌上,令她感到被抛弃的恐惧——这一次,姐姐是真的要抛下她,不顾而去了。
念乔无望地踢打叫喊了半晌,终于滑倒在地上,失声抽泣起来。
当年母亲出走的记忆已经模糊,年幼的她尚不懂得真正的悲伤。
直至这一次,她是真切明白了当年父亲的切肤之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可以这般轻松转身,留下背影似一把尖刀插在亲人心里。
任她哭得声嘶力竭,外头也没有半分动静。
念乔转头四顾,看着空荡荡的地下室,又一次泪如雨下。
待她哭得累了,起身想蜷回床头,这才透过眼里泪光看见了床沿的信封,和上面熟悉的笔迹……
淡蓝色药剂被抽进针管,针头扎入苍白皮肤下纤细的青色血管,将药剂缓缓推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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