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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明元年四月,宰相郑从谠至河东,诸将出迎。
郑从谠前年拜相,出身荥阳郑氏,今年六十余岁,但看起来精神矍铄,气度不凡。
甫一至晋阳,便亲口赦免了张彦球的罪过,言兵乱“非其本心”
,且“颇有方略”
,不但不追究责任,反而予以重用,令张彦球感激涕零。
为首作乱的军士数十人,当然被斩于刑场,且由张彦球亲自监斩。
其余诸将,好言安抚,令其整顿部伍,继续为朝廷效力。
邵树德远在阳曲,军职又低微,当然轮不到他去迎接郑从谠。
郑某人也根本注意不到他这种小角色,宰相爷的全副精力都放在组建幕府上。
以前河东幕府佐官,只保留了部分低级的,高级的全部换掉。
其中,长安令王调担任节度副使,前礼部侍郎李渥为节度掌书记,前兵部员外郎、史馆修撰刘崇龟为支度判官,前司勋员外郎、史馆修撰赵崇为观察判官,前进士刘崇鲁为推官,等等不一而足。
可以说,郑从谠的这个幕府,上点台面的官基本都是进士,还有不少朝廷清贵要员,名士极多,名单一出来,就被人称为“小朝廷”
。
张彦球得郑从谠信任,此人也知恩图报,从严治军,发现有变乱的苗头立刻掐死,并且提拔了一大批郁郁不得志的河东边缘将领,令郑从谠的地位相当稳固。
四月二十,郑从谠加北面行营招讨使之职,下令检阅诸军。
邵树德得令,尽起铁林都四千儿郎,两日内抵达晋阳。
二十五日,忠武军、义武军、昭义军、夏绥军(铁林都)并晋阳河东军大部于城外列阵,诸军总兵力高达四万余人。
郑从谠从城头观看,也觉心神摇曳,激荡不已。
检阅完毕,诸军皆有赏,顿时欢声雷动。
临走前,邵树德见了张彦球一面。
“铁林都部伍整肃,士气高昂,乃可战之军。
他日郑帅出师,或可为大用。”
张彦球当了河东马步都虞候,说气话来自然就不一样,邵树德听了怅然若失,感觉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愿意教导自己战阵知识的张教练使了。
“诸道兵云集,李逆父子覆灭,不过弹指之间罢了。
朝廷但有所命,铁林都赴汤蹈火,无有不从。”
邵树德中规中矩地答道,末了,又道:“张将军代北教导之恩,邵某不敢或忘。”
张彦球闻言也有些动容,良久后叹了口气,道:“往日的是是非非,都过去了。
听闻树德将远镇绥州,日后怕再难有相见之机,各自珍重吧。”
邵树德闻言行礼拜谢,转身上马,准备返回阳曲。
看郑从谠这样子,出师的日子估计不远了。
本来他觉得会等到赋税收上来后才会出兵,但现在看来,朝廷等不及。
“树德。”
张彦球又喊住了正欲离去的邵树德,踌躇良久后,方道:“去岁代北大战,某观铁林都士卒骁勇敢战,堪称劲卒,然进退之机稍有不谐。
也罢,某便举荐一人,名唤梁汉颙(yóng),乃康传圭帐中小校。
年尚不及弱冠,然父祖皆为晋阳军中牙校。
少时便读兵书,精于骑射,大有方略。
惜少不更事,晋阳之乱时遭牵连。
过两日我便遣其至树德军中,树德不妨考较一下,若觉得还成,留下教导军士,也算是他一条出路。”
“多谢张将军!”
邵树德翻身下马,诚心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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