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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亚说道:“督君,虽有北宫将军在郡,然北虏上月刚抄掠过边民,我守土有责,不可久离郡界。
大王有何军令,便请督君出示罢。”
杜亚昨天下午到的建康郡,莘迩尚未与他详谈请他来的具体军务。
一个久候不至,一个才来就急着走。
莘迩养气的功夫再好,也忍不住心中骂了一句“他娘的”
。
可是,杜亚言之在理。
按照规制,郡县的长吏不能擅离界内,杜亚之所以大老远的从西海跑来,是因为莘迩代转了令狐奉的王令,那么赶紧把公务办完,他着急回郡委实无可厚非。
“主上的军令我在公文中已大概给杜君说过。”
“是。”
“主要两条。
一则,有关柔然;二者,有关卢水胡。”
“不错。”
这些是莘迩在公文中说过的,但令狐奉具体要三郡干的事情,他出於谨慎,没有在公文中提。
杜亚提起精神,听莘迩往下讲,听他讲道:“主上的意思是,於今开春,首要防备柔然掠粮扰民;其次,主上欲将卢水胡五落抽一,用作屯、牧,以充国实。”
听完,杜亚色变说道:“主上要抽赀虏屯、牧?这、这,不怕激起胡乱么?”
柔然就是杜亚口中的“北虏”
;北虏是蔑称,柔然是其部落的自称。
卢水胡与赀虏,如柔然与北虏,两者亦是一回事;赀虏也是蔑称。
“赀”
是匈奴人对奴隶的称呼。
卢水胡和柔然虽然是两个来历、兴起时间与活动区域均不同的胡夷群体,但在一点上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的祖先皆为奴隶或奴从部落。
卢水胡的祖先早前是匈奴人的奴从种落们或者奴隶们,匈奴人的王国灭亡后,他们到了陇州,有的放牧於漠中绿洲,大部分则混居在了卢水两岸。
柔然的祖先早前是鲜卑的奴隶,后来脱掉了奴隶的身份,渐有部众,从鲜卑分离出去,号为柔然;随之吸纳各个小种落,近年来势力渐大。
又分成了东西两支,陇北的是他们的西支。
身份来源的相同,造成了卢水胡和柔然的另一点相同。
便是,与赤娄丹、贺干此类主要通过血缘关系构成的部落联盟不同,卢水胡和柔然内部的各部落间并无什么直接的血缘,组成复杂,无法以单个的主体族属名之。
——唐人以“卢水”
为弱水两岸胡人的总称,缘故就在於此。
柔然的主要势力范围在陇州界北,西海郡的设置,虽非专为柔然,但防御他们的入掠是本职,且不必说;唯那令狐奉要抽卢水胡屯、牧,却使杜亚吃惊。
卢水胡扎根弱水很久了,从百余年前起就时不时地作乱边地,动辄起兵万数;数十年前,也参与过中原的内乱。
之前令狐奉平定的陇地夷乱,其间亦有他们中的部分。
虽因数次大败,人口曾减少甚多,而今经过繁衍,得到恢复,大概统计,恐怕他们不下十万口,可出精骑一两万。
此万余骑,并非令狐奉在泽边连老带弱拼凑的那种,乃是悉为精壮。
较以泽边诸部,卢水胡因为常经战阵,又素有骁勇敢战之名,且处近陇州腹心的地带,万一真的激起他们叛乱,将会给定西国造成不小的打击。
莘迩问道:“杜君不赞同么?”
杜亚心头念转,想道:“赀虏多在酒泉、建康郡内,我西海郡内只有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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