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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大宴,众仙皆饮得满足,灵台还存着清明的当日便告辞离去了,另有几位好饮的仙者因醉酒的缘故,在石宫腾出的客房中多歇了一日,次日也一一拜辞了。
碧海苍灵重归静寂。
白家人待了两日亦回了青丘,唯留重霖同她留在此处。
其实她内心还是有些委屈,头两日时,也免不了偶尔想帝君他为何竟耽搁得这样久,便是要全姬蘅的遗愿,也用不了这么多时候,便是当真可怜姬蘅,要再多陪她些,何不派个人回来通传一声。
第三日半夜,她突然从一个噩梦中吓醒过来。
其实梦到了什么她全不记得,只是突然想到帝君好几日没有消息,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故?她脸色苍白地大半夜将重霖急急招来,口齿不清地同他说清自己的疑惑。
可她虽晓得帝君去了姬蘅处,那夜她却忘了问姬蘅人在何处。
她心中慌急越甚,催着重霖同她连夜离开碧海苍灵,一个往西南去寻小燕,一个往东南去找姬蘅的哥哥煦旸君。
三日后两人在碧海苍灵会和,因连日赶路,皆是一脸风霜。
她入得青之魔族的地盘说明来意时,里头一位颇稳重的魔使蹙眉同她长叹道,他们的魔君已有近一年未曾回到族中,他们亦不知去何处寻人,若她什么时候见到他,还请代为转告魔君尽快回族中一趟,她传话之恩青之魔族定然铭感五内。
而重霖拜会赤之魔族时,煦旸君道,三百年前她妹子同小侍卫闽酥私奔之事闹出来时,赤之魔族已将她逐了出去,姬蘅自那后再未同赤之魔族有什么联系,如今她在哪里,他们一族着实无可奉告。
帝君身在何处,此时竟全无头绪,她踉跄一步几欲跌倒,被重霖慌忙扶住。
眩晕中却见几朵祥云倏然而至,前头两朵云头上分别立了她爷爷她奶奶,后头两朵云上站着她阿娘同她阿爹。
她爷爷白止帝君眼中汹涌着极盛的怒气,见到她时那怒气中竟微含了
一丝怜悯,良久,她爷爷开口道:“你夫君,他此时究竟在何处?”
她强自定神道:“他有桩要紧事……”
白止帝君怒气勃发地打断她道:“所谓的要紧事,便是在成亲宴上丢下你,反去同赤之魔族的姬蘅纠缠不清?”
这几日她着实思绪混乱,但她想他们既是夫妻,她总该信任他,本能为他辩解道:“爷爷怎么说是纠缠不清,此事我也知晓的,姬蘅她命悬一线,帝君他只是出于怜悯去见她最后一面,我们做神仙的,对将死之人的这点怜悯还是要有的啊。”
白止帝君冷笑一声:“最后一面?为何我却听闻今晨他抱着姬蘅威风凛凛地闯开赤之魔族的丹泠宫,当着煦旸君的面为姬蘅出头,以第七天妙华镜做交换,强令赤之魔族将这位被驱逐出族的公主重迎回族中?听说彼时那位公主柔弱攀在他怀中,可看不出什么命悬一线来!”
她脑中一轰。
白止帝君摇头叹息道:“所幸赤之魔族封了消息,此事晓得的人不多,否则传进八荒众神的耳朵,我们白家的脸面却在何处?”
看着她,又道,“其实脸面之事,也并非十分要紧,只是东华他这般负你,却叫爷爷如何好忍?”
她一张脸苍白得全无血色,良久,道:“我想听听帝君他怎么说。”
白止帝君待要再论,却被她奶奶伸手挡住,她奶奶柔声劝慰她:“你先同我们回青丘静静,若东华他有心,自会到青丘寻你。”
她梦游般走到她奶奶身旁,又梦游般回过头看向重霖,声音缥缈道:“碧海苍灵到赤之魔族需一日,赤之魔族到青丘需一日,你同帝君说,我等他两日。”
白家上下齐来劫人,重霖自知挡不住,只得低声应了个是。
在青丘的这两日,她过得有些浑浑噩噩,大多时候坐在房中发呆。
她老爹长吁短叹,同她娘亲嘀咕有些受不住她这样文静,她上蹿下跳的活泼时节虽常将他气得眼冒金星,但如今他却怀念她从前那个模样。
她娘亲就抹着袖子揩眼泪。
她其实并非要惹她爹娘操心,她只是在等一个结果,结果出来前她瞧什么都有些恹恹的。
阿兰若之梦里,碧海苍灵中,她觉得帝君对她不像是假的,但为何他不来找她,他就不担心她吗,她想不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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