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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礼貌周全是品德高致,刘仲武又哪里敢大剌剌的坐着妄自尊大,即便因向宝的缘故在,也大不过礼法去:“小人不才,让官人见笑。
……不知官人有何指教?”
韩冈看了下驿丞,驿丞识趣的上前:“韩官人来得迟了,馆里的清净上房都已有人占了。
小人心想二位官人都是秦州来的,不知今夜可否挤上一挤?权变一二?”
刘仲武看了看韩冈,韩冈微笑不语。
再看看驿丞,犹在那里打躬作揖。
一时间,刘仲武进退两难。
向宝赠他以美人,又荐举他入京,而且为他饯行时,都钤辖还厚赠金银以壮行色。
如此深恩,粉身碎骨去报答还来不及,他又怎么能恩将仇报?
但韩冈就在他面前直说要分半间屋子住,礼数一点不缺,刘仲武又没有办法跟他翻脸。
韩冈本人的才干不提,他身后还有王韶、张守约,又是横渠先生的弟子,向宝都要忍气吞声的主,自己得罪他作甚?躲着走才是正理。
刘仲武不打算与韩冈争屋,退让道:“韩官人既然要住下来,那就住小人的厢房好了。
小人就在厅里找几张桌子并一下,胡乱躺上一晚也无妨。”
“这如何使得?!”
韩冈连连摇着头,既然刘仲武给他面子,当然要还回去,“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客随主便。
刘兄比韩某先至,前一步定了房间,算是主人。
韩某后至为客,这世上哪有客人把主人赶出去的道理!
?”
“韩官人在此,小人坐都没资格坐,何来先入为主的说法。
韩官人尽管住,小人哪里都能凑合。”
“韩某一来便占了刘兄的厢房,传扬出去,别人不知是刘兄谦恭,倒会让人说我韩冈得志猖狂。”
不论是争房,还是让房,在驿馆里做了二十年的七里坪驿丞都见多了,“两位官人不必谦让,刘官人定下来的屋子分得内外间,等小人将床铺铺上去,各自一间,都能睡得安稳。”
“那自然最好,就这么办!”
韩冈拍板决断,没给刘仲武反对的机会。
转过来又对刘仲武道:“多谢刘兄分屋与韩某落脚。
刘兄大名震秦凤,韩某钦慕已久。
相逢便是有缘,今曰偶遇,当醉饮一场方休。”
刘仲武欲推辞,却被韩冈强拉着。
韩冈拉人上船的手段早就历练出来,他岂是对手。
几句话便噎得刘仲武点头答应。
他既然不敢翻了面皮,掀了桌子,也只能硬起头皮,苦着脸,与韩冈一起好生的喝了一顿酒。
四十文一斤的玉春霖在西北已是上品,刘仲武一年也喝不到三五次。
可他今次喝得全不知滋味,只觉得今生没喝过这般难下肚的水酒,就跟喝着鸩药一般。
被韩冈扯着一杯杯的灌下去,刘仲武一个晚上都没坐安稳,仿佛屁股上有针在扎——跟韩冈把酒言欢,传到向钤辖耳中,哪会有好下场!
?但韩冈一直拉着他,直喝到驿馆里的半坛存酒底儿干,方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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