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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叶殊。
殊途同归的殊。
我不喜欢这个名,也不喜“叶”
这个姓。
在我长至十一岁之前,我都不曾想过原来自己竟真的还有能见到父亲的一日。
然而,见到了又能如何?我不喜他,他也不喜我。
阿姐说,他根本算不得我们的父亲。
这话我极赞同,可心底里有时候隐隐约约地还是会想要那人真的将我当做儿子对待。
可是,这一切,终究只不过是妄想罢了。
直到许多年后,我都还记得自己初次被带到他面前时,他问我名,我答出“殊”
字时,他陡然间难看起来的面色。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名里还有那般决绝的意思。
不过我一直都知,娘亲是恨父亲的。
我愿意唤他一声父亲,是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听话地活下去,才有机会为娘亲报仇。
可是每每从自己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都觉得娘亲在天上瞪着双眼看我。
她大抵,是不想我唤他的。
就好像阿姐曾经说过的一样,她说我同她都不该回帝都来,不该回叶家这个狼窝虎穴来。
所以哪怕在乡下时,寄人篱下的日子显得那般叫人膈应,她也从未提起过要去寻一寻父亲的事。
哪怕冬日里,双手浸泡在凉水中冻得发红肿胀,她也从未抱怨过一句。
可是我只要一看到阿姐辛苦操劳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想起还在世时的娘亲来。
虽然彼时我尚只有五岁,可是那些往事都还历历在目。
娘亲的身子不佳,十日里必定有五日是浑浑噩噩的。
幼时,我其实是极怕她的。
只是那恐惧里又含着浓浓的渴盼。
我怕娘亲,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再靠近。
可是阿姐同我不一样,她从一开始便甚少同娘亲亲近。
恐怕也正是如此,所以那一日娘亲发病,她只拉着我远远避开,连同娘亲说句话也不愿意。
可是愚蠢的我,却硬是脱离了她的怀抱,冲到娘亲身边去。
娘亲手中的银针在冬日的雪光映照下寒光闪闪,只一眼便叫我后悔起来,迈着短短的两条腿便要逃跑。
然而还没有跑出两步,身子瘦小的我便被娘亲打横抱起,置于膝上。
那本是我渴望了许久的一个姿态……
某次跟着阿姐去给巷尾的李大叔家送缝制好的衣裳,一敲开门,我就看到李大叔的媳妇用这样的姿势抱着儿子,轻声哼着小调,在午后暖融融的日光下哄孩子午睡。
我愣愣地立在了原地,舍不得移开眼睛。
直到阿姐唤了我许多声,几乎是半拖着才将我带回了家。
可是那一幕,便像是一粒饱满的种子落入了我心间。
而后生根,发芽。
最终长成了参天的大树,根茎交错,紧紧抓着我那颗渴求爱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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