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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三代对着钱老夫人,直直的跪了下去,一个头齐齐的深深的磕在地上。
云娇看的泪眼朦胧,大渊朝人重后,外祖母此生历经多番磨难,几番白发人送黑发人,能有今朝,见到嫡嫡亲亲的重孙子跪在跟前,便不是记在她名下,那也是真真切切肉上生的肉,心中定然是无比宽慰的吧。
“好好好,快些起来,”
钱老夫人老泪纵横,又哭又笑:“不曾想我到临了还能见到我的重孙子,便是死也瞑目了,疏儿快到我跟前来,让太奶奶好好瞧瞧。”
“娘,快别这么说,您还要长命百岁让儿子好好孝敬您呢!”
钱世林忙拉着孙子走上前。
钱疏才七岁,便已是彬彬有礼,十分有教养,瞧着钱老夫人:“太奶奶,你好好养身体,待你好了,疏儿接你去我家住好不好?”
“好好好,”
钱老夫人忙叠声应下,又瞧着钱世林:“你父亲如何说的,可许你给我送终?”
钱世林的伯母也就是养母已经去了,如今只余下一个伯父,也是养父。
当初钱老太爷弥留之际,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叫世林来送终,他怕自己哥哥寒心,说既然已过继给人家承嗣,就不得回来给亲生父母送终,否则太不地道。
因着是老太爷的遗命,钱老夫人也不好违拗,便由着他了。
可如今,她命不久矣,想想待她去了,送终之时连个亲孙子都不得,戴红帽的更是不正宗,钱胜毕竟不是香山的孩子,钱老夫人想到身后事不免心有戚戚焉。
在大渊朝,人过世后,儿女孙子辈的,都是一身白从头到脚,儿子孙子腰间系着粗麻,女儿儿媳戴长孝帽,孝帽后后有白布披散开来,上绑有粗麻数根,谓之披麻戴孝。
只有重孙辈的,穿一身红孝,戴红帽。
大渊朝,只要是重孙辈的男儿一落地,便要做得个大红的小马褂,给曾祖辈的老人家,待曾祖百年终老之后,塞在寿衣袖口中带走,听闻这便是老人在黄泉路与阎王殿上的底气。
还有个传闻,说只要身后事有重孙子穿了红孝,到阎王跟前都无需下跪,处处高旁的鬼一等,便连吃饭都比旁人多两个菜。
事到如今,钱老夫人自然是想办身后事时有个穿红孝的。
“娘,您放心,我那边娘在世时常念您的好,说若不是您她今生都不得这般安生的日子过,”
钱世林上前解释:“我此番过来,我那边的爹也嘱咐我,好好陪着您老,待您身子好些了将您接过去,给您养老送终。”
其实,原话不是这般,原话便是那头听闻钱老夫人不行了,让他赶着来送终的,是以他才带来了长子长孙。
钱老夫人笑得开怀:“如此甚好,世林,你喂我吃些粥。”
钱世林接过钱世海手中的碗,细心体贴的给老母亲喂粥。
吃了约有大半碗,钱老夫人摆了摆手:“够了。”
“娘不再吃点?”
钱世林殷切的望着她。
“足够了,”
钱老夫人摇头,看着二儿子:“世海,你去请扶松的吧,给我换衣裳。”
扶松,是一种雅称。
祝寿之时常说寿比南山不老松,这老人去世了,尸体便比作松树。
扶松,顾名思义,自然是照应处理尸体之人,负责起尸抬棺一类的活计,一般都是由各地德高望重的老汉来担任,一套班子由八至十人组成,扶松之时由扶松头子安排,几人共同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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