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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一个男子昂首而入,璟娘吃了一惊,等到看清了来者的面容,她突然眼神中有了些慌乱,刚刚拿在手中的铰子也掉在了地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雉奴恍若未闻地自顾自地在屋里走动,打量着里面的陈设,倒底是公侯家的小娘子,墙上的画、架子上的书、格子里的摆设无一不是精品。
站在屋角的香炉旁,雉奴怔怔地瞧着那些升腾的烟雾,这等屋子走出的女子才会是禹哥儿心仪的么?
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过这么一间屋子,那是在京师的汪宅,老夫人待她如亲孙女一般,可惜自己性子太过顽劣,整日里尽想着偷跑出去,这样的屋子一刻都呆不住,想起过往的那些事,她的眼中渐渐起了一层水雾。
璟娘伸手制止了欲要开口的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去,来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那里发起了呆,她站起身轻轻地走过去一瞧,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竟然蕴含着泪水,让她殊为不解。
“失礼了,我随胡先生来送节礼,顺便来瞧瞧你,可好些了?”
接过递来的锦帕,回过神来的雉奴歉意地朝她笑笑说道,帕子绵软丝滑,她捏着都有些惯,干脆抻起衣角擦了擦,仍将帕子还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了那天的事心性起了变化,璟娘发现自己对于她近乎粗俗的举动毫无所动了,至于她的问话,璟娘有些拿不准,是那人让她前来问候的么?
“你做的?”
雉奴似乎并未在意她答不答话,又转身走到了那个架子前,眼前是一件男子的长衫,大致已经完成,她轻抚着上面整齐细密的针脚,这得用多少功夫才做得出来啊。
璟娘的心乱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检查课业的新嫁娘,面前是挑剔的婆婆和不耐的小姑子,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忐忑,不知道如何作答。
“身之,老夫如了他的愿接掌了海司,接下来有何训示,在此洗耳恭听。”
正将茶水端到嘴边的胡三省猛然听到,手上一抖差点就没打翻了去。
“少保说笑了,你翁婿二人的事,某不过居中传个话,受不得受不得。”
虽然明知是玩笑话,他还是站起身施了一礼,面前的不仅是当朝一品,还是官场前辈,他又不是刘禹本人,哪里经得住。
“是说笑,也是正言,制司参议陈允平昨日来见,老夫这才知晓其中实情,不瞒你说,触目惊心啊。”
叶梦鼎摆摆手让他坐下,感慨地说道,紧接着话风一转“子青这小子人呢?多日不见了,今天怎的没来。”
“上庆元府了,说是去瞧瞧市舶司事。”
胡三省将之前的说辞搬了出来,是与不是他并不在意,反正成亲之前能回来就行。
闻弦歌而知雅意,刘禹随意编造的这个借口,听在叶梦鼎的耳中却是不同,好小子,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心下顿时有了些明悟。
端起茶盏,他招呼了客人一声,两人将话题转向了诗文,倒也其乐融融。
女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会来得毫无道理,到了晚间,梓阁二层绣楼里间的两个女孩已经谙然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时不时传出的笑声让院中的丫环婆子们都暗暗诧异,这府上谁不知道十三姐儿是个面冷心也冷的小娘子,就是同家中姐妹们交往也是淡淡地,今天这是怎么了?
“......真是好笑,你眼馋我安宁舒适、父母在堂,我却羡慕你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可见这世上的事啊,都是有得有失,强求不来的。”
二人并头躺在榻上,洗梳之后,雉奴换上了一套新亵衣,散着一头青丝,完全不似先前的男装样子。
“这是他送与你的?”
身下是绵软的绣榻,鼻间是欲醉的熏香,已经习惯了在任何地方都能倒头就睡的雉奴反而有些睡不着了,一转头便发现了枕下压着露出的半截表带,抽出来一看,同自己手上那只差不多大,面上还有些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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