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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且快避让啊!”
旁边的将领一见这情况,顿时骇得魂飞天外,连忙大喝了一声,重重拉了项荣一下,只是项荣身材高大,且又坐于马上,他这会儿又是一心求死,原本项荣蛮力就远胜旁人,如今一旦下定决心,那将领自然拉他不动,眼看那箭支夹杂着破空之势直飞而来,这将领急得狠狠踢了项荣乘坐的马腹一下。
谁料项荣双腿将马夹得极紧,且坐得又稳,因此那马虽然吃疼,但仍立在原处,只觉得动弹不得,嘴里嘶鸣了一声。
“畜生该死!”
那将领着急之下大骂了一句,这会儿他就算是傻了也看得出来项荣的决心,项荣今日犯的错处不小,恐怕纵然回头之后项燕盛怒之下亦是保他不得,不过到底项荣乃是项燕至亲骨肉,纵然有罪,也不该在此时便死,否则他要如何向项燕交待?这将领急得满头大汗,眼见箭支越来越近,而项荣却是满脸死灰,干脆冲他大喝道:“少将军,王贲小儿有意设伏害您,此事乃是此人一手设伏,请将军想想,若是今日死于死处,可非让天下人耻笑,再无向此人报仇血恨之时?”
此人一声大喝,项荣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像是此时才回过神来一般,顿时目光之中渐渐流露出神采来。
一见这招有用,此人连忙松了一口气,再拉项荣时,总算是将他拉得动了,可惜此时已晚,那箭支疾速飞到项荣身前,也不知王贲此人乃是如何出手,不止力大无穷,且在骑射一事上竟也有此成就,新郑城门离此地恐怕有三五十丈,这样远的距离,他竟也能瞄得这般准,且开弓之后箭支来势汹汹!
项荣这会儿一旦回过神来,心中便涌起对王贲无限的怨恨,咬了咬牙,也顾不得其它,此时躲已经来不及,他最多侧开半面身子,避开了要害处,箭支入体时的‘扑哧’声传了过来,这股力道使得血肉之躯根本无法阻挡,而项荣之前又极为托大,连身上皮甲也未曾有穿着,那长箭一入体便透胸而出,且箭身没入项荣身体,直留了些箭羽在体内,项荣满脸仇恨之下,竟然身子只是颤抖了片刻,便硬生生忍着股剧痛,嘴里却不由自主的喷出一口鲜血来,看城楼之上王贲一旦射出一箭便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是看不起自己的意思,顿时心头更是大恨,阴声冷道:“撤!
先带某离开,此仇来日再报!”
虽说项荣之前行为略为冲动了些,但他有错便认,且态度不闪不避倒使得那将领心里的怨气消了不少,再加上这会儿看项荣吃了这样一击胸前的血顺着肚腹往下流,将马背都染湿了,他却硬是不吭一声,反倒是伸手自自已背后,大喝了一声,伸手忍痛从自己的背上将那支箭羽抽了下来!
那将领见到这样的情况,心里不由震惊了不少,项荣此举实在无愧为男子汉大丈夫,他心生佩服,却见项荣趴在马背上,却是伸腿打了打马腹,马便调转了个身,朝着楚军阵营后方奔了过去!
而此时新郑城中不少人破口大骂楚人无情无义且滥杀无辜,不少骂人的乃是魏人,可以想像,若是这些人一旦被放归魏国之中,纵然魏王增乃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恐怕有了这些被放回魏国的人,自此魏、楚二国联盟恐怕要大受影响了。
卫腾满脸冰冷高高坐在马上,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降兵们,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戾气,一边牵着缰绳原地转了两圈,这才冲众人温和道:“王将军曾许诺诸位可出城三次,从此只消出去,便可回归故国,自此性命无尤,诸位且自便罢!”
已经遭受过两次打击,原本就已经如同惊弓之鸟的楚兵们此时哪里还敢再出去,恐怕这会儿就算是卫腾自己打开大门让他们出去,他们也是不敢转头往外看的,不少人心里一面怀着对故国的失望之意,许多人心里发起狠来,片刻之后,有人犹豫了一下,竟然朝着卫腾跪了下来:“某等以前无知,与秦国作对,如今项贼可恶,竟如此心狠手辣,虽得将军怜悯,但兄友俱都尽皆死于此人之手,如今某盼将军垂怜,许某入秦,愿为将军手中之刃,只要能杀项氏为故友报仇,万死不足惜矣!”
许多人都没料到竟然会有楚人说要加入到秦军阵营之中,顿时都愣了一下,但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口,不少人回悟过来,许多楚人心中盘算,自已如今身为败军,楚国亦不能归,回头便是死路,倒不如就此加入秦军阵营之中,说不得还能有一条活路在,又能给今日肆意虐杀自己人的项氏一个学生打击!
如此一来,不少人便都争先恐后的跪了下来,连连叩头。
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已经是在王贲预料之中,这些楚兵并非秦人对手,王贲哪里会真正收其入秦,最多不过是用其名声算计项燕而已,卫腾干脆使人将楚兵编入秦国之中,不少魏军等若是愿意留下来的便各自留下,若是不愿停留的,则自个儿出城便是。
如此一来许多人心中对秦国更是感激伶涕,只是许多魏人经此一事,不少人既然不像楚兵一般毫无退路,因此大部份的人俱都选择了自个儿回魏而已。
一旦将众人安置妥当,王贲即刻领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骑兵,朝楚军阵营袭击了过去,之前项荣攻城,如今他自然要有来有往,还一礼与他才是!
如今的楚军阵营中不少人险些崩溃,哪里还有心思去作战,再加上项荣又受重伤,一旦无人领头,王贲领着兵马一路追过来,势哪破竹,直将楚兵追出十里之外,痛打落水狗,斩杀了不少楚人,秦兵们这才个个欢声笑语的,一面拧了这些脑袋各自回去准备记功了。
而楚兵营中,项荣受了一箭,纵然未曾伤到要害,不过因长箭透胸而出,伤势原本就已经够吓人了,只是这并非最严重的地方,王贲那一箭似是含有千钧之力般,长箭透胸而过时,项荣胸前原本就曾粉碎过的胸口顿时再一次大受重创,原本就老伤未愈,如今又再添新伤,项荣一旦坚持着挣扎回营,便昏死了过去,性命垂危,王贲领人追过来时,他还未曾清醒,是由人抬着逃出去的。
楚人一路逃进郢陈之中,待被人追得逃进自己的国家,不少人才安定了下来。
如今项荣伤势严重,战马颠簸,若是再移动他,恐怕有性命之危,因此众人一旦逃入楚地,便停留了下来,这一趟众人一回来便死气沉沉,营帐之中众人尽皆围坐成一团,被平坦放在临时安置起来的榻几上的项荣面若死灰,胸前裹着麻布,不过此时早已经被鲜血浸湿,他脸色透出一种青色来,估计是失血过多,整个人脸身体冰冷,若不是他胸口还微微起伏着,恐怕光从外表看来,任谁都要以为项荣早已经魂归九天了!
不少人愁眉苦脸的坐在一旁,那军中疾医正与诸人说着项荣的情况,帐内除了疾医说话的声音,便是静得连众人的呼吸声都下意识的放轻了些。
“少将军原本便有伤,如今更添如此严重新伤,那箭支虽未曾伤及要害,不过少将军一路奔波,且又未有静养,若是再行起程,恐怕将军敖不过去。”
其实他这已经是说得极为轻松的了,项荣这样的情况,若非他自己本身身体的素质便惊人,且又意志力强大,否则寻常人中了这样一箭,又连累着旧伤处碎裂,不是痛死便已经是流血至死了,唯有项荣还有咬牙坚持,虽然此人之前一意孤行犯了大错,但此时看到他的情况,不少人便都叹息了一声。
“如今虽入楚地之中,但那王贲胆大包天且又勇猛非凡,若是他追将过来,便该如何是好?吾等此趟领大将军之令出来,如今未曾拿下新郑,反倒连累少将军重伤至厮,往后又有何颜面与大将军回报此事?”
有人轻叹了一声,眉头紧锁,人人脸上都带着愁苦之色,残杀同国人的事情便如一声巨大的阴影,牢牢压在众人的心头,让许多人连气都喘不过来,外头三四万大军,这会儿如此多人,竟然半分声音也未发出,那股沉闷与阴郁的感觉恍若实质一般罩在众人头顶之上,许多人面色极为难看,此人话音一落,突然之间帐门外便有人大喝了一声:
“有此结果,不过乃是这劣畜咎由自取,如此怨得着旁人?他若不死,死于诸人手下的楚兵如何安心,且如何该平庶民之民怨?”
随着这一声大喝响起,那帐子外便传来一道巨大的阴影,接着一阵脚步声大踏步朝帐内行了过来,身材高大硬朗,身穿明黄衣袍,外罩软甲,神情不怒自威,眼里含着一丝煞气,须发似钢针一般,手里握着一条马鞭,显然是刚刚才从马上跳下来的,身上别着一柄长剑,随着他走动间剑鞘撞在他的盔甲上,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大将军!”
众人一听此人说话,顿时不少人便泪流满面,个个俱都跪了下去,一个个哭得不能自已,竟然连站立都不能。
项燕一旦得到探子回报的消息时,心急如焚,不料这些人竟如此无用,三番四次在一个黄口小儿身上吃了亏不说,如今大仇未报,颜面受损,竟然只敢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实是废物不如!
项燕这会儿心里的怒火一波*朝脑中涌了过去,抓着马鞭的手几乎将那马鞭也给生生捏断,他喉间血气翻涌,却是强忍了怒气,一面自个儿大马金刀的坐到了那原本众人商议事情摆放地图竹简等物的案桌上,忍了怒气一面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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